童年的记忆里,我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
少年的记忆里,我问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说,你不需要爸爸。
中学时代,我从邻居那里得知,因为妈妈患了重型肝炎,没有心肝的爸爸又找了个女人,离我们而去。可气的是我才出生不到一个月,也就是妈妈还在坐月子,他就狠心地走了,并且从没有来看过我。
在***呵护下,我依然能够快乐的成长,并顺利地走进大学的门——西安交通大学。
开学了,妈妈只把我送上火车,她身体不好,我独自踏上千里之外的孤独之路,并且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的家在安徽淮北市。
来到学校,我很想家,常常躲在校园内的假山后偷偷地哭。
好在班里有一位我的老乡,他叫邹晓玮,也来自淮北市。常常地鼓励我,安慰我。
有一次我病了,扁桃体发炎引起高烧,每天都要打点滴,好多女同学来看望我。但一到上课时间她们就都走了,孤零零的,没一个人陪我。
邹晓玮提着水果,风风火火地走来,笑的那个叫阳光灿烂。
连着三天,他都在请假陪我。打饭,叫护士,甚至洗衣服他都包了。只是胸罩、短裤我不好意思让他洗,偷偷地用报纸包好藏在我的皮箱后面。
他有点鬼精鬼精的,老鼠找不到的地方他也能找到。竟然都给他翻出来洗的干干净净。搞的我见到他就脸红,他却没事似的。
由于连续地吃药打针,搞的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什么也不想吃。他竟偷偷地骑自行车跑了十多里路给我买来了西安著名的小吃——羊肉泡馍。吃到最后差点撑破了我的肚皮,没有人见我准会在地上打两个滚。
病预后,我俩已经形影不离,花钱吃饭都在一起,就差同居了。
慢慢的我也开始了解他的家庭情况。爸爸、妈妈、他三口人,其乐融融。他的爸爸妈妈都在煤矿工作,收入一般。两个人的工资还不如我妈妈一个人的多,因为妈妈在供电局上班,挣的钱完全够我和妈妈花的。
只是***身体不好,病情时轻时重,也直接引起情绪不好。有些暴戾无常,一般人无法和她相处。爸爸把她抛弃后,就再没有人敢娶她。无论怎样,妈妈对我特别好,非常地疼爱我,用我们当地话讲那叫没的说。
邹晓玮比我小一岁,因为这我非常苦恼,我想找个哥哥做男朋友。在我的传统观点里,年龄大的会关心人,我可以在他的怀抱里撒娇,任性。而弟弟就不行,我在他的怀抱里撒娇会觉得不自在。
在我们系里,邹晓玮被女生公认为心中的白马王子。暗恋他的女生很多,从她们那顾作不屑一顾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我虽然也被系里男生在夜晚的宿舍里选为系花,可我的处境非常地不好。
男生相对来讲比较豁达,他们看上哪个女生就会勇敢地追求,靠的是竞争。而女生就不是,她们想的是打击、排挤、使用心计。甚至盼望哪天太空掉块陨石把我砸死,让她们白拾个邹晓玮。
系里有一位叫龚亚松的女生,在宽广人稀的校园路上,骑着自行车竟从后面撞上邹晓玮。好在邹晓玮没有受伤,她却被摔的怎么也站不起来,更无法走路。我吓的花容失色,那女生虽然疼的切牙扭嘴,可还是很有涵养的连赔不是。
邹晓玮把她背到校医院,医生笨的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最后让回去休息,不好再来。这下可苦了邹晓玮,天天为她打饭,洗衣服,背她去教室上课,比侍侯我更细致。我心疼晓玮太劳累,天天过去帮他。龚亚松每次见到我来,不是给我翻个白眼,就是不阴不阳的说,用不着劳驾我这样的小姐,有晓玮一个人就行了。
三天后她能走了,但落得个腿瘸了,必须别人扶着才能走好。于是晓玮又得每天扶着她,无论去教室或食堂。好在她只需一个人侍侯就够了,不需要我帮忙。她毕竟是个有教养的大学生,没有讹诈邹晓玮,从不提赔偿的事,甚至连晓玮的饭钱她也包了。她有那个实力,老爸是个私营大老板。
一次星期天我到校洗浴中心去洗澡,很远就看到龚亚松和几个她班的女生嬉闹着走过来,腿不光不瘸,甚至比我走的还好看。我简直惊呆了,她们从我身边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澡我也不洗了,回去找到邹晓玮,把我看到的告诉了他。看起来他很生气,但没有说话。正好龚亚松也走了过来,腿依然的还有些瘸,只是进步的不让人扶了。我把脸转向了窗外,默不作声。
邹晓玮把她叫到门外,小声地说着我听不见的话。最后我听到了龚亚松的哭声,她终于哭着离开了。邹晓玮走过来对我说,这件事了结了。
从那以后,他待我更好了。对我照顾的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每到星期天,他都带着我去爬骊山。先坐车到骊山脚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往上爬,累了就歇着。后来我明白了他的苦心,想让我锻炼身体。能把一座高山很藐视的踏在脚下,以后就不会畏难人生。
龚亚松隔了一段时间依然来找邹晓玮。她每次来就像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我们面前什么也不说。感觉我们已不欠她什么,于是我也开始给她翻白眼,并且从不正眼瞧她。她装的很淑女,无论我们怎样冷淡,她都风雨无阻。并常常带些好吃的,邹晓玮不愿意吃。我却不客气,吃了白吃,不吃白不吃,为什么不吃,并且我鼓动邹晓玮很吃,她只要愿意送。
大四即将毕业,我的论文也已完成。好象一切都已万事具备,***病却重了。舅舅打电话让我回去,我心急如焚地赶到妈妈住的医院,此时的妈妈已气若游丝。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泪如泉涌。妈妈讲话已经很困难,示意我把耳朵贴到她的唇边。
妈妈艰难地告诉我,爸爸叫邹启园,让我找到并告诉他,妈妈依然地爱他,他的走都是***错。并说出我的原名叫邹晓慧,后来才随母姓改叫沈茜。我泪如雨下,怎么也想不到妈妈依然的爱着爸爸。二十多年来,她竟然把爱深深地藏在心底,孤苦无依地带着我走到今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妈妈和爸爸的爱恨情仇,竟在这生命之灯将熄的时候而湮灭。
妈妈交待完一切,无声的舍我而去。我苦命的妈妈,一生为我。直到被疾病折磨到死,放心不下的还是我。我即将毕业,马上就要走上工作岗位,我相依为命的妈妈,为什么不能再等我一等?抱着***脖子,我哭暗了天空------
埋葬了妈妈,我来到学校。又趴在邹晓玮的怀里很很地哭了一场,他也陪着我伤心流泪。如今我已成了孤儿,爸爸还没有找到,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他成了我最好的依靠。
邹晓玮和我更是形影不离,他怕我伤心,时时刻刻地陪着我。龚亚松虽然还是常来,我们对她依旧冷淡如昔。可她那种追求爱情的毅力不得不让我从内心佩服。
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已慢慢的平静。才想起妈妈临终交代的事,我的原名和邹晓玮很接近,就随便问了他一句,你爸爸叫什么,他轻轻地告诉我叫邹启园。我简直如五雷轰顶,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时正躺在校医院,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简直是五脏俱焚。我已明白眼前爱了几年的恋人竟是我的亲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的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我坐起来,把站在床边的弟弟拉过来抱在怀里,百感交集,泪水颗颗滴落在他的脸上。我告诉他我想一起请假回家看望他的父母,他有些莫名其妙,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我想爸爸,无论他好坏丑俊,无论他如何冷酷无情,我都想见一见他。是他给予了我生命,这一点就够了。我想把妈妈临终前所说的话告诉他,我想让他知道妈妈和我依旧的爱着他。
一路风尘,来到家乡淮北。走进他的家门,正好他父母都在。见儿子还带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全家高兴的喜笑颜开。我却郁郁不乐,走进客厅坐下来。邹晓玮告诉父母我妈妈刚刚去世,心情不好,所以带我回来散散心。
两位老人不停地安慰我,我却直视着眼前的爸爸,他也老了,两鬓已染白霜。想起***话,我泪流满面,不由地站起来,叫了声爸爸,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爸爸也已老泪纵横,抚摩着我的秀发,哽咽着说,他也有个女儿,也应当长我这么大了。爸爸还记着我,更是让我无法自已。哭的我天昏地暗。
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离开爸爸,带着弟弟来到学校,心情好了许多。当龚亚松再次来找邹晓玮时,我非常的热情。也不再感觉她讨厌,看着她青春俊秀的面庞,内心反而生出几分欢喜。
我开始慢慢的表面疏远我的弟弟,并尽量给他和龚亚松提供方便。等到晓玮察觉后,很是震惊。不厌其烦地问我,为什么变了。我只是告诉他,我再也不想恋爱。他多次痛哭流涕后,无奈地离我而去。
我很伤心,我失去了妈妈、恋人和弟弟。也没有得到爸爸,我好孤独。
毕业了,弟弟随龚亚松去了珠海,在龚亚松父亲的企业里上班。我在广州找到了一份工作,过的还算可以。只是我很思念弟弟,我真的爱上了他。如果不是这样,我肯定要嫁给他。
两年后,我回淮北探亲。住在舅舅家,舅妈告诉我,爸爸来找我好多次了,并留下了手机号。提到爸爸,我就泪流满面,这个世界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很快拨通了他的手机,电话里,我在这边哭,他在那边哭。
爸爸很快就来到了舅舅家,看到他的女儿是我,很伤心也很吃惊。我们抱头痛哭。
我和爸爸走进居室,关上门。爸爸伤心地给我讲起来,他偶尔从现在的夫人那里发现一封陈旧的信件。从字里行间发现邹晓玮原来不是他的孩子,是他老婆和相好的生的孩子。这件事对他打击是何等的大,现在他和夫人正在办离婚。
我听后,不仅替爸爸伤心,自己也变呆了。我的爱情,我的邹晓玮,就这样被我丢了。我欲哭无泪。
爸爸已经退休,出了这件事后自己租房子在外面住,很是可怜。我帮他把房子退了,东西放在我们原来的家。然后把他带往广州,我们都需要亲人,再也不想分开。
安顿好爸爸后,我就怀着侥幸的心理,前往珠海去找邹晓玮。我有他的地址
来到他的住处,正好龚亚松也在,对我相当的热情。我告诉他们自己出差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他们。别的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住了两天,两个人也扔下工作陪了我两天。龚亚松告诉我他们的婚期已经定好,到时通知我,并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来。看着他们如此的高兴快乐,我心里所有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我不忍心打破他们已经平静的生活。所有的话,所有的事,我只有永远地放在心底。
我要走了,龚亚松很知趣的让邹晓玮单独地送我,说自己有事不能送了,并向我多次道歉。
月台上,邹晓玮把我揽在他的怀里,他说现在爱的还是我,我们都热泪长流。他依旧追问我,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开。我仅仅向他说,我真的爱他。
火车开了,我们隔着车窗,流着泪挥着手,在相互的视线里渐渐消失。我所有的爱,我所有的情,正如这奔驰的列车,在时光的路途上,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足音。然后全部消失,正如这路边的花儿,明媚而忧伤,却做不到如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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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摘自:当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