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已经载入人类思想史册,称誉有加。从他的脸部表情和双手交叉紧握的姿势,我们也能窥视到他的灵魂状态:对宇宙神圣秩序的敬畏,对自然规律的崇高赞美。
普朗克是一位经历了从19世纪古典物理学过渡到20世纪现代物理学这一重大转折时期的大物理学家,就像贝多芬是一位经历了从18世纪德国古典音乐过渡到19世纪德国浪漫派音乐这一重大转折时期的伟大作曲家。作这一比较并不牵强附会。是宏伟和雄壮的时代造就了这两位德国文明哲学的伟大。
不过,与其将普朗克同贝多芬相提并论,还不如把爱因斯坦同贝多芬相提并论更为恰当些。因为就这个性、胆识和气质而言,爱因斯坦同贝多芬比较接近;普朗克则比较接近巴赫。事实上,普朗克几乎每天都要弹奏几首巴赫的钢琴曲子。在巴赫的音乐中,普朗克找到的是心的安宁与灵的和谐。而人心只要养之以静,便自弘人。
第一个站出来肯定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普朗克。在物理学领域,普朗克同爱因斯坦的关系颇像钢琴同小提琴的协奏关系。事实上,他们在柏林的时候的确经常在一起演奏莫扎特和贝多芬的乐曲。普朗克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爱因斯坦则拉得一手好小提琴。
1911年哈纳克就任为发展科学而建立的学会的第一任会长时的一段讲演:“人们抱怨我们这一代没有哲学家。可是他们错了……我们这一代哲学家的名字就是普朗克和爱因斯坦。”
在许多大物理学家的身上,物理学思路同哲学思考原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笔者写作《普朗克之魂》的路子便是“顺藤摸瓜”,努力提示这两者的内在联系;揭示它们的交叉感染,相互缠绕,互相胶着,使你很难辨明这两者的界际究竟在哪里。最后,往往还会出现一片朦胧的诗境;出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恬静。我想,那便是哲学不断提问的终点。
正是在普朗克工作的启发下,玻尔创造性地把量子论推广到了原子系统:原子发射的光谱是不连续的线状光谱,原子只能存在于一些不连续的能量状态。或者说,原子只能具有分立的能量值。它们之间不连续的跃迁都同量子的发射或吸收有关。
1923年,普朗克赞叹玻尔是一位勇于开拓、富有综合艺术天才的中青年一代物理学家。整个原子物理学不能没有玻尔的名字。这正如索末菲在他的名著《原子结构和光谱线》一书中所说:“今天我们从光谱语言中所听到的,是原子所奏出的真正的天体音乐,是全部关系的协奏,在纷然杂陈的诸现象中它越来越呈现出了一种和谐。光谱线理论将在永世万代刻上玻尔的英名。当然还有另一个人的名字也将持久地同该理论联系在一起,这个名字便是普朗克。光谱线的全部定律以及原子学说的全部定律归根到底均渊源于量子论。量子论是一架最神秘的管风琴,大自然在它上面奏出光谱音乐,按照它的节奏,大自然支配着原子和原子核的结构。”——索末菲的陈述是多么娓娓动听,比喻又是多么富有诗意啊!我喜欢欣赏用长笛和单簧管将严肃而深沉的自然哲学原理像田园牧歌一样吹奏出来的物理理论”。
在《普朗克之魂》这本书中,其实还有三个主角。除普朗克外,还有爱因斯坦和玻尔。1952年,波动力学创始人薛写谔公正地把波动力学的前身称之为“普朗克·爱因斯坦·玻尔理论”。
“普朗克·爱因斯坦·玻尔理论”是探索物质世界结构早期的一次最美妙的“三重协奏曲”:普朗克的钢琴,爱因斯坦的小提琴,玻尔的大提琴。当然这也是一幅“咫尺有万里之势”的风景油画。
如果让我挑选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100位伟人,我会举起双手赞成这三位大物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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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鑫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