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将要阐述这个题目之前,我首先向读者说明的是,我在本文所要阐述的天才人物,主要指的是政治方面的天才人物,而致于其他方面的天才,则不是本文主题的范围。但是,如果您觉得对其他方面的天才也深有道理的话,我将不胜喜悦。
自古以来,有一个不断让人沉思的问题在困扰着人类:为什么是人类的少数人在推动着人类的进步?为什么是极个别人发现了世界的秘密?为什么大多数人没有那些看起来同自己并无二致的极个别人的聪明的才智?这些困扰着我们的问题将可以首先从两个重要的方面得到其最强有力的答复,那就是:体力的和脑力二个方面。
我们早已经承认,人与人之间在体质上有着或多或少的差别:有的人力大如牛,有的人则弱不禁风;有的人气壮山河,能在百万军中取一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而有的人则刚生下来就夭折身亡……——所有这些已足以表明,人的体质在事实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别。但有的人却对此反驳说,通过艰苦的锻炼是可以改变这种明显的差别的,是可以由一个较弱的体质改造成为一个强键的体质的。但是,我耐心地告诉持有这种观点的人说,有的人通过艰苦的锻炼是可以从一个较弱的体质达到一个强健的体质的,甚至于是可以达到一个古代上将的强健的体质的,但有更多的人,却即使是通过一样艰苦的锻炼,也决不会达到同样健壮的体格,他们只不过比自己不锻炼能较好一点而已。这就说明,人的体质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已决定了他的发展的尺度,这种尺度,就是人类体质的差异。而后天的锻炼,必然只是在此差异性的基础之上的发挥——显而易见,那些起初表现为较弱的体格而后又通过自己的锻炼获得了较强健的体格的人,则要比比自己一开始就拥有较强健的体格的人付出更多的汗水。但是,偿若这位一开始就是一个较强健的体格的人付出了与这位一开始就是一位较弱小的人同样艰苦的汗水的时候,他显然要比后者更强健。而致于那极个别能从较弱的体质通过自己的坚强的锻炼能够达到一个极强健的体质的人,其强健的体质只是在此之前尚埋藏在他暂时较弱的体质的表面之下而尚未开发出来或者尚等待他强健的时日而已。
然而,在体格的锻炼上,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两个体质基本相同的人,一个人付出了看起来更多的锻炼时间,但却收效甚微;而另一个人付出的锻炼时间并不多于、甚至少于前者的时间,但却比前者有着更有成效的成绩,一段时间之后,两者的体质产生了根本的变化后者已明显地强于前者。那么,这种情形并不是后者有了什么神的推动,推动他体质前进的仅仅不过是他自己的智慧,即使他自己所创造的适合其自身特点的有效的锻炼的方法而已——此时此刻,脑力的差别又起了关键的作用。
在脑力方面,我们无疑地早已承认了人与人之间所确实存在着的差别,但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智商却彼此差别并不巨大。脑力是人脑的记忆、理解、想像和创造的能力,在某种情况下,它是智慧的同义语;而智商更多的是指人的记忆、理解、辨析的能力,它侧重更多的是一个人的接受的能力。决定前者优秀的是天分或天资,而后者的优劣却与人类的创造性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因此,人的脑力的差别是造成人类的能力差别或创造能力差别的又一个重要的因素。
此外,还有一个不亚于体力和脑力差别的重要因素,那就是生存环境和所接受的刺激的差别。这种差别有时候甚至于比体力 的和脑力的差别有着更重要的作用。在一帆顺境和风和日丽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更容易在春风得意的各种事业中一马平川。但是,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却往往生就了一种难以治愈的“先天不足”的毛病,他们往往在真正的来自生活的和来自事业的挑战面前不知所措。我们经常看到,那些曾经使他们平步青云的优越的环境条件,倒是往往将他们造就成为一个不求甚解的“皮毛”之辈。这种造就往往使他们永远肤浅,永远看不透事物中的内核,这就是毛泽东所嘲讽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注: 毛泽东:《改造我们的学习》。 〗 ”之辈。他们往往深究于事物的表面,在事物的表面上花里胡哨地乱钻一气,并在其皮毛之所得上粉饰自己。这样,他们在使别人眼花缭乱地受害一番之后,装点门面的把戏接着也害了他们自己。然而,那些曾经经过过一番风和雨的较量,然后又喜得这种优裕环境的人,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他们经过艰辛的千锤百炼之后,已深暗一方事物的奥妙,然后又将这种真实的奥妙在春风得意之中,顺利地应用于现实的社会之中,并将其真髓所能够给人类带来的福利奉献于人类。他们才是真正的人才,才是真正的人物的一部分,那些在人类历史上所产生的真正伟大的政治天才人物,几乎都是这种“出身”的人物:他们一开始受人奚落、嘲笑,甚至于遭受到最毫无社会人道的压迫,但是,他们在最严峻、最恶劣的刺激之下,却变得更加坚强!他们对自已、对自已所坚信的道路和事业更富于挑战性!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斗争和失败之后,他们终于赢得了成功、尊敬和胜利。他们都是在苦寒的风雨之中,找到、吸吮了难得的梅花的芳香,并最终将自已的非凡的智慧和福泽遍撒于人间的。是意志!是少有的意志将他们锻造出了有别于大多数人的气质!他们才是真正伟大的天才,是真正伟大的天才人物。但是,他们永远是人类的少数。
那么,经受过艰苦的刺激的人是不是更易于成为一方的天才呢?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回首我们人类有史以来的各个最毫无社会人道的时期的人们,而在我国又最易于回首我国晚清政府时期的人们。在那个黑暗的时期里,我们的民族遭受了中外最反动的和最沉重的压迫,但是,我们看到在这个时期的人们,也依然只是少数人在艰难困苦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志气、找到了自己的真理。从 1840 年民族遭受到最可耻的污辱的时候起,直到 50 年后,我们民族才出现了一个伟大的孙中山,而在这 50 年间,成亿的中国人却很少有出现过一个有推翻腐败的大清王朝的伟大志向的伟大人物。相反,与此相对应的却是已遭受深重灾难的民众更趋于愚昧和茫然。他们更多的是战战兢兢地和不知所措地生活——我们从此看到,同体力、脑力和意志的差别一样,在艰难甚至耻辱的刺激之下,群众并没有有所发明,大多数的人也并没有组织和思考的能力,也只有那些有天分能够正确地反映当时的社会存在、并有着坚强的意志的少数的个人,才能够成为他们时代的天才人物。
因此,天才人物是体力(特别是政治天才,更需要体力的支持)、脑力、意志和刺激的最优秀的有机的产物。
但是,决定天才人物的是社会的存在,即有什么样的社会存在,就有什么样的天才人物。那些伟大的政治天才们只有顺应他们时代的召唤,顺应了他们时代的人民的心声,并将悖逆于他们时代的人民心声的污垢彻底清除掉或者给予重创,为他们时代的人民的幸福开创了显而易见的道路的时候,才真正成其为他们时代的天才人物和他们时代的巨人。而那些妄想在社会的存在或人民的心声之外,取得骇世惊俗之举的人,无疑只能是疵心妄想的凡夫俗子。
毛泽东说过: “ 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 ”〖注: 毛泽东:《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说来, “ 天才 ” 并非是特殊人物头脑中固有的、科学的知识和才能, “ 天才 ” 仅仅是说某个时代的某些特殊人物在某种事物的活动中,有着任何别人无法超越的卓绝的想像力和创造力 —— 天才人物和常人的区别仅仅在于天才人物所能够首先一语道破的过后想来一清二楚的事物,常人却永远都不能首先道出 —— 因此,我们必须承认这种意义上的天才,也必须承认这种意义上的天才人物 —— 人类社会也只是在能够竭力将这种最卓越的天才人物的创造性的工作提取并推进于全社会的福利之中的时候,人类社会才能够建树起自己最优良的组织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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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