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把一部人类史比喻成万古长空的话,那么那些孤标傲世、特立独行的天才性人物无疑便是漫漫长夜中横空耀眼的星辰,他们凭着超人的激情和才慧,凭着历劫不败的精神意志照亮了同时代及后人的道路。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历史,仅仅是他们挥洒智慧的舞台。
关于天才的起源问题,从种族发生学的角度,有人认为天才人物是意志坚强的父亲和才智过人的母亲的共同结晶;也有人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来讲,认为天才是性里比多的升华在文化理想或政治理想上的表现。其实,他们的诞生与其说是这类人性的偶然,倒不如说是上帝的精心杰作,因为他们的行迹与生活都是那么地与世悖离,非同凡响,正如密勒所说:“一个社会中,怪僻的数量一般总是和那个社会所含的天才异秉、精神力量和道德勇气的数量成正比。”在后人的眼里,天才的出现总是具有神秘的特性。
怪僻,有时候简直就是天才的另一种称呼,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他们那种敏感而又偏激、脆弱而又狂妄的个性几乎常常令人无法忍受,他们的情绪变化无常:时而郁郁寡欢,时而兴致勃勃。因而,不懂为人处世的天才大都只能与孤独为伍。
天才们大都感情激烈、性格极端,陀斯妥也夫斯基说过:“我无时无处不在走极端,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一直是在走极端。”这种极端激烈的性格也就经常使他们陷入孤独疯狂的状态,这样,神经系统的发病率就高,如果戈里、荷尔德林、尼采等人就是精神错乱者;而象福楼拜、陀思妥也夫斯基更是有名的癫痫病的老病号了。更有甚者,因其思想和情感的过度燃烧,往往使得他们的生命也提前结束,济慈、拜伦、雪莱、普希金、莱蒙托夫、叶赛宁及王勃、徐志摩、……无数个惊心动魄的名字就这样遗憾地过早隐遁于历史的背后湮没无闻。在漫长的历史时空中他们短暂的生命无异于惊鸿一瞥。
当然,超乎寻常的知觉和创造力应是天才们身上最大的特点。他们纵身大化之中,无非是为了告诉我们平凡事物的地表下埋藏着的智慧黄金,以及开启精神王国的创造性栖居的方便之钥。叔本华说:“天才能看到一般人所看不到的一面,这是因为天才的头脑比凡人客观、纯粹、明晰,所以,天才能够洞察眼前的世界,进而发现另一个世界。”天才认识世界,无待经验的积累。他们瞬息间就能理解一般人需要很多年才能理解的东西,凭着创造性的直觉来把握住了事物的本质,于一朵花中窥见了天堂,在一滴水中悟透了生命,然后以他们飞扬的灵感,来启示人生的真相和意义。这种创造力同样也可以用尼采的话讲:“我能用十句话说清别人用一本书也未必说清的问题。”这类异乎寻常的智慧与其说是智力的飞腾,不如说是直接来自于神赐。
“皎皎兮易污,峣峣兮易折”,天才因种种原因使其带有先天性的脆弱。而只有自由和独立才是天才之苗茁壮成长的良好土壤。当代天才性的文论家刘晓波曾在他的名噪一时的著作《选择的批判》中说:“那些天才人物,只有给他们每个人以充分的自主和自由,充分发挥其与众不同的特殊性,使只属于他们个人的内在自然得到自由的迸发,他才能在对外在自然的对抗中,在推动社会的发展中有伟大的发现和创造。”一旦自由的权力被权威的意识所扼杀,那么天才也就夭亡了。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说,天才已成了渺不可及的终点,至于我们,却只能永远行走在途中;而一个缺少天才的时代,往往也就是这个时代平庸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