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天才，有时会使人感到好像是在谈一个神话——天才仿若萨满教巫师，令人高山仰止又使人迷惑不解，他可禀受神命，他也可为众人立法。天才之才顾名思义，乃为上天所赋予。在古希腊，天才即是与神相联系，天才是神灵凭附，受神护佑。历史上莫扎特、贝多芬、爱因斯坦、达芬奇……一长串的名字，使天才的神话在人们的头脑中挥之不去。尤其在艺术领域天才的光辉更为耀眼，他们的才华仿佛与生俱来，他们总是能超越约定成俗的法度，而我们则是望其项背兴叹。
但偏偏就有人不信这个邪，挺身而出立下了凡夫变天才的法度。爱因斯坦这位耀眼夺目的天才，在说起成功的法门时，立下了A=x+y+z的公式，并解释道：A表示成功，x表示勤奋，y表示正确的方法，z表示少说空话，他还认为勤奋几乎世界上一切成就的催产婆。在中国毛泽东对天才的看法是：“所谓天才，无非就是聪明一点”。而我们今天谈到的英国十八世纪著名的画家雷诺兹也是一个将天才从神话拉向人间的人，在他这里天才是与法度紧密相连的。
乔舒亚·雷诺兹（1723-1792）英国18世纪著名的学院派肖像画家，1768年，皇家美术学院成立时，雷诺兹任首任院长和创建者，雷诺兹于1769－1790 年间陆续在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发表了十五次演讲，也就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皇家美术学院十五讲》一书，雷诺兹将自己的见解和对学生的教导语重心长的付诸其中，并且该书为当时英国画家树立了一个完美的典范，也成为了后世许多画家的必读书。
雷诺兹对十分推崇天才，在书中反复提到天才一词，但他讲到“如何追寻黑暗中缪斯女神；等待着天才的召唤与灵感……思考什么时间和季节最富于想象力，是夏至还是春分……些话往往没有重组的证据，害人不浅”（第七讲），在此雷诺兹表明了自己反对迷信天才神话的立场。并且他还明确天才有着明确的定义“天才——主要在于对事物全面的理解，只接受普遍性的观念”（第十一讲）。而何为普遍性的观念呢？其实通读全书我们就会发现，雷诺兹十分推崇古希腊罗马和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美术，他大力倡导“崇高风格”，宣扬“纯正”的趣味和法则追求宏伟、严重、肃穆、沉重的形式主义表现模式。所以在雷诺兹这里天才不是超越一切尘世规则的神人，而是朝向一个既有目标迈进的先锋。
然而如何成为天才呢？雷诺兹又提出可供践行的法度：最重要得是要严守古典规范。他讲“青年学子必须严格服从大师们建立的艺术法则。那些经过岁月洗礼流传下来的经典应被视为绝对权威的指南……我相信这是在艺术中取得进步的唯一有效的途径”（第一讲）。在此原则下他又钜细无遗地向我们传授了种种经验和规则：重视形体、要描绘眼前活生生的模特、选择范本，乃至掌握熟练、生动的用笔这样细小之处。
至此我们难免要怀疑这种种细致的法度会不会束缚天才的成长。的确，这也是雷诺兹乃至当时美术学院教育受到后人质疑的重要原因，其实在当时雷诺兹对此质疑已经提出了回应“……不要以为规则是天才的羁绊，它们只会束缚那些没有天才的人。好比盔甲，穿在强壮的人身上是一种装饰或防备，而穿在柔弱而畸形的人身上就是一种负担”（第一讲）。凭心而论，雷诺兹词话不无道理，引中国一句古语“古今学兵法者众，而成名将者微；学道者众，而成圣贤者微”，这是不争的事实，本来在天才和凡夫之间其实隐含着某种不平等，而近代学院的建立又相对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平等，不可否认这其中就存在着矛盾，而雷诺兹恰是站在这一矛盾的焦点上，我想这当成为我们评价雷诺兹、赞扬雷诺兹、抑或批评雷诺兹的一个前提。这一问题，不仅摆在了雷诺兹面前，也是今天我们依然要面对的。
既然如此，无论你是想成为天才的求索者，或者是想培养出天才的教育者、或者是想就天才问题提出高见的评论者，或者……，当大家捧读雷诺兹的《皇家美术学院十五讲》时，都是不无裨益的。
(作者：人文学院2005级博士 邢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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