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钓鱼岛位于东海南端,距台湾省基隆市约两百海湿,自古以来便是中国领土,又被日本战领,中国早有收复之心,无奈实力有限,迟迟未能动手。
南沙海战后,中国海军军威大振,实力也得到了巨大的增强,收复钓南岛的时机,开始成熟了。
为使这一问题和平解决,中国政府与日本政府进行了多次谈判,由于日方蛮不讲理,和谈终于宣告失败。中国政府被迫宣布,用武力收回自己被霸占的领土。行政独立的台湾省政府闻讯后极为兴奋,决定派出自己的海军精锐,组成一支特混舰队,交由大陆军方统一指挥,共同协力完成收复国土的重任。此事由于美国政府的态度而增大了解决的难度,美国政府不顾历史事实的真相,悍然宣布,如果中国武力进攻日本领土,为执行日美安全防御条约,驻平冲绳的美国海空部队将配合日军自卫还击。这一宣布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各国政府纷纷遣费美国政府对另国领土的干涉行为,要求美国军队不要卷入此项争端,以免触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充耳不闻,各国又呼呈美国不要首先使用核武器,不要把其他战区的部队投入战场,以使战争控制在局部范围之内。通于舆论压力,美国白宫发言人声称美国不首先用核生化武器,也不另派军队加入战争。中国政府则声明,奉劝美国政府记住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教训,如果美军参战,我中国人民解放军不畏惧,奉陪到底。
该说了的都已经说了,无效,只好诉诸武力,古时代的人类如此,现时代的人类仍然如此。
钓鱼岛啊钓鱼岛,世界的目光聚焦于你。
战争打响,海战史上空前壮观的画幅在东海海面迅即拉开:
头几分钟是一场气势磅薄的中距离对射,双方十十般兵器似乎件件搬出,意在炫耀武力,震慑对手。瞧,方圆并不惊人的海域内,战舰如云,机展遮天,成千上万轻车熟路的制导导弹,巡航导弹,成百上千初出毛庐的全塑导弹,全陶导弹,成十上百的巨型导弹,多弹头导弹,各为其主,如饿狼,如飞蝗,如杀人蜂般向对方扑去。海风怀抱,白云眉睫,浪花头顶,交错杂织的弹头彩焰烈烈,编汇出一曲缤纷绚烂的交响,时有弹头对接而炸,响遇行云,如一别出心裁的音符,分外动听,其情景真如后来一位报告文学家所描写:那失控的弹头,慌乱中竟也找到了大块的金属和仪器。水下呢?双方数量惊人的潜艇浑水摸鱼,时而猛击深少中隐匿的对手,时而偷袭海面上骄模的敌舰,时而被它们的克星——反潜直升机和猎潜舰追得狼奔 突恐又发现自己已被一大片刚刚布下的水雷困住,慌忙呼唤自己的扫雷航冒死前来解救,而打雷舰却在对方空诲导弹的严密监视下,裹足不前,于是,歼击战半机呼啸而起,空空导弹,空海导弹疾射而出,但又一弦粉红色的温柔之光,从海面拦腰截来,可怜的天之骄子,顿时卢首异地,双眼血红的航天师团愤然出征,等离于束于万分之一秒的时间与激光束交汇于一点,霹雳一声,玉石俱焚,激光驱逐航折戟大洋,航天强击机爆尸太空,歼击卫生哪肯袖手旁观,缴 、激光束、粒子速,等离子束横扫万里,打得航空师团丢盔弃甲,正欲放声大笑,不料误入对方太空雷场,刹那间惨嚎四起,悲风阴阴,幸存的航天战机与作战飞机,瞬时又集结起来,一方忽将火力齐射,另一方则悄然隐逐,避其厉害,浮落下近地轨道,不顾对方第二次射击带来的危险,倾其全力,轰射对方海上主力般艇,海上海战空战潜战正酣,对方主力舰队不意遭此猛揍,防御不及,几艘造价昂贵至天文数字的新型航母内膛血涌,尸分五马,哀咽着徐徐沉陷,卷起好恶的一群巨漩,把自己身边的几艘扫雷艇也拖来陪葬了,可凯歌并未谱好,弹指一挥,攻击方的作战卫星和航天战机被第二次火力齐射(包括对方从歼击机上发射的歼星导弹)打得粉身碎骨,全军尽墨。这一下,太空属于对手,空中属于双方,海面属于乙方,水下属于双方,不事喘息,战火重燃,海下,潜艇绞杀一团,无暇旁鹫。空中,战机混战如麻,自顾不及,海面战舰与航天飞机和歼击卫星单独对阵,真打得个“败鳞残甲满天飞”!导弹彻底打光,只剩下各色光束在蓝天内外剑芒闪闪(无意撞上的飞机只好自认倒霉),从对流层到散逸层,浩大空宇,有如一个电子合成器演奏现场,其主旋律定:人类、战争、技术与毁灭。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种远距离的海空光束战中,居高临下者并未占据人们想象中的那种优势。虽然航天飞机和作战飞机移动神速,可那种神速对光束来说不啻“对牛弹琴”,相反,海面舰艇虽说游动不快,但火力强大密集,尤其是电子干扰力非同不可,这种电子干扰力在混战中无计可施,单独作战时则大显神通了,利用电子干扰设备,海面舰艇飞速设置了一批假舰船目标,诱导对方大量光束无效而击,空耗能量(图象显示却战果辉煌),而卫星和船天飞机携带的能量十分有限,不敢恋战,待其疲备欲归时,沉默了好一会的和一直隐形着的舰艇才注其全力以一击,对手自然在劫难逃了,强大的舰队火力立即支援空战,可空中已是黄鹤无踪多时了。
太空渐渐沉寂下来,天空渐渐安谧下来,海面渐渐祥宁下来,海下渐渐冷静下来。
到三十八分钟时,一切恢复常态。
微咸的海风,轻轻吹拂,似在软叹,似在重又发出好多年前那位伟人发出的万古一问: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憔悴不堪的左威(这三十八分钟似乎已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强振精神,从指挥室走出,来到甲板,如玉树临风,一言不发。
航空母舰的左舷和尾部,还有浓烟冒出。
宽阔的起飞甲板上,空荡荡的,那些漂亮得象艺术品一样的战斗机、轰炸机、侦察机、反潜机、巡逻机,今宵魂归何处?
辽阔的海面上,为自己护航的,掩护的那些亲如兄弟姐妹般的巡洋舰、驱逐舰、猎潜舰、扫雷舰、运输舰,今夜又梦系何方?
水下、太空,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
紧屏的呼吸,紧抿的嘴唇、紧锁的双眉、紧闭的眼皮……
睫毛温润了,热泪无声涌出……
军帽,摘下了……
当年伍子胥过关,一夜白头算什么呢?
不到四十分钟,上将的两鬓全白了。
在白发陡出的,依旧纹丝不乱的黑发丛中,此刻奔腾咆哮的什么呢?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身既死合 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弓弦抱汉月,马走践胡尘。”
…………
碧波万顷,巨手一挥:“目标钓鱼岛——全速!”
华盛顿、莫斯科、伦敦、巴黎、东京、新德里、波恩、耶路撒冷、开罗、堪培拉、巴西利亚……全都听到了这一声。
第六章
回忆到这里时,左威和私人密友,雅安国际战略研究所长通话,想为他的直觉寻找共鸣。
雅安国际战略研究所规模小,研究命题单纯,其实只有一个命题:模拟多种类型的第三次世界大战。
所长听了左威的叙述后,表示理解,并答应立即为其察寻有关线索,但他兴奋地先请左威欣赏他们新近完成的一部有电脑参预摄制的、史诗性的巨片。
左威答应了。
荧屏上,印巴积怨终于爆发。
先发制人,印度远程轰炸机集群飞越塔尔沙漠,一举重创木尔坦的巴基斯坦核工业基地,但轰炸机无一生还。
印度中程导弹轰啸而起,直奔巴基斯坦西北部的基达火箭发射基地,被防空导弹击落半数以上,基地只受了点轻伤。
巴基斯坦空军的隐形轰炸机在印空军入境时即已滑上跑道。
轰炸机群突然出现在孟买港上空,狂轰滥炸,有几架飞机直冲而下,与核反应堆同归于尽了。
印巴宣布进入全面战争状态。
印度海军航空兵袭击卡拉奇。
巴基斯坦陆军攻克阿姆利则。
全方位的轰炸开始。
全方位的导弹袭击开始。
一架印度轰炸机误装(后来查明系一位刚刚失去弟弟和侄儿的弹药库官员故意指挥的误装,但解释已没用了)的核炸弹夷平了巴基斯坦名城苏库尔。
巴基斯坦总统立即向全世界声明,并立誓复仇。
在中程核导弹蘑菇云中,印度重镇斋普尔第一个惨遭不幸。
战争升级了。
核混战中,巴基斯坦著名城镇不复存在,印度西部北部著名城镇一扫而光。
由于过度的神经紧张,印度一核动力攻击型潜艇分队将抵近巴基斯坦海岸线观战的美国阿拉伯海临时特遣舰队,误认作巴基斯坦归来参战的外海舰队,立即发起攻击。
一则疏急大意,再则攻击力相当强,可怜的美国阿拉伯海临时特遣舰队在大团的核烟云中葬身鱼腹。自然,那支印度舰队也永与珊瑚为伴了。
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怒不可遏,认为蒙受了奇耻大辱,悍然下令对幸存的印度东南部基地、港口、城市进行常规与核的双料打击。
五角大楼闻知,制止已晚了。
司令却忘了,在印度那几个港口还泊有苏联太平洋舰队的一批舰艇。
苏联舰艇未能逃脱厄运,但灭亡前进行了反击,把所有的常规导弹与核导弹全抛了出去,并及时上报了国家最高当局。
这批临时仓促纠集的导弹们并未选择防范严密的美国海军舰艇作为猎物,而是绕了个弯,使美舰的截击导弹空忙一阵,它选择奔袭设在菲律宾吕宋岛上的苏比克海军综合基地。
因戒备不严,来袭导弹又多又乱,只有一部分苏联导弹被阻于门外,其他统统如愿以偿了。
足以震裂海底山脉的爆炸声中,苏比克基地如一个身高体胖的巨人,双服被齐刷刷斩断,右肩被削去,北部血肉模糊,一下瘫倒在地。
泊在印度港口的苏联舰队总算没有白流鲜血。
而苏联决非就此罢休。
箭已脱弦,美国又怎敢收弓。
苏联太平洋舰队继续轰炸苏比克,将其完全打成一具废物。
美国太平洋舰队亦不手软,几下把金兰湾、岘港、磅逊港炸得遍体鳞伤,无一块完好的皮肉。
世界上最庞大的两支海军舰队即将在印度洋相遇。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反战示威遍及全球,可晚了——太晚了。
克星姆林宫和白宫的热线已被愤怒的手拉断。
电视上,只有总统和总书记悲愤无比的演说。
双方统帅部里,只有一张张因仇恨而扭曲、变形、恐惧与狰狞的脸。
军用地图上,移动着一根根巨大的红色、兰色箭头。
一个个按钮被有力地揿下……
电视上,总统和总书记悲愤难抑的演说
一张张头版罩满粗线条黑框的纸报号外,在幸存的城市中喧嚣……
人类真正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我会是那个挥臂的人么?那个挥臂的大会是我么?成为那个挥臂的人究竟算一种最大的幸福还是算一种最大的不幸……
左威完全沉浸在这部有生物电脑参予制作的影片中去了,如果解说词也是生物电脑写的,恐怕人类退位的时代已经临近了——他捎带想到。
在那个死去的太阳系海洋中的第三个荒岛上,诺亚们,亚当和夏娃们、大禹们、鲁宾逊们又开始奋斗了。可这一次能保证他们的成功吗?茂密的森林不存在,清凉的泉水不存在,肥沃的土壤不存在,连供人呼吸的空气都不存在了……
张所长那张胖乎乎的脸出现在荧屏上,垂头凝思的左威上将的形象使他格外满意,留了几行字在荧屏上以后,他无声隐去。
左威似有所察地抬起头来,见荧屏上写着:
将军,关于你的直觉,终未引起我的共鸣,由于缺乏这方面的探究,不敢妄加多言。
建设你直接与赵先河教授通话。
对呀,赵教授,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这位军事科幻领域的后起之秀,尤其在研究各国现役军事将领个人素质上造诣极深,一篇篇论文非同凡响,有时甚至超过了他小说带来的声誉,以至于各国将领访华时,都提出非见赵先河一面不可的要求,好多人是一面握手,一面用流利或生硬的汉语说: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赵君也。”
左威记得在一次未来战争指挥艺术的座谈会上,他在休息厅进而与赵先河相遇,探谈了好一阵直觉在将领在指挥素质中的地位和在未来战争指挥艺术中的作用问题。有两句话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在周详知情以后,直觉的方向就是一切。”
“全球核大战一旦爆发,各种指挥艺术统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笑柄。”
左威记得后一个论断强烈刺伤了他的军人自尊心,气得与赵先河争得面红耳赤,如果赵先河是他的直接部下,恐怕他……
赵先河干练的身影出现在荧屏,一双眼睛更显得深邃了,睿智的目光里,有浓浓的忧思露出,有待左威发问,他第一句话就是:
“战争迫在眉捷。”
“规模?”左威倒被动了。
“全球。”
“规格?”
“常规、核、一切。”
“证据?”
“据我私人了解,美国海军第二快速反 应纵队司令麦尔克中将与麦米伦特的友情非同一般,现在猜测,中将亦可能是国际战争爱好者俱乐部的外围秘密成员,或发展对象。由于麦米伦特的死,这一切即将暴露。而面临被联邦调查局清查的命运,麦尔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这一点在他把手伸给我时我便知道了,那使我一下想起美国西部片中强悍不屈的枪手的手,至今历历在目。另据我最新的材料,他和美国二次世界大战中一位名将有着间接的血缘关系,你想象得出这意味着什么”。
“你不是讲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吧?”
“麦尔克率领的舰群,隐蔽性好,突防力强,攻击力猛,决策由白宫指挥,日常由大西洋舰队管理。为防止意外,美方采取一项措施,即舰上导弹射程不超过一千五百公里,飞机作战半径亦同样如此。如果我的直觉不错的话,麦氏舰群正悄悄向巴伦支海移动,想隐蔽地接近苏联西北角的防守薄弱的科拉半岛,插入白海纵深,从那里直接打击苏联首都莫斯科,苏联第二大城市列宁格勒,以完成麦米伦特的夙愿,挑起一场新的世界大战。”
“你越说越玄了,不过我欣赏你伟大的直觉。”左威揿下一个橙色按钮。“报告美国海军第二快速反应纵队现在的位置?”
“已由挪威海进入巴伦支海。”
左威的身子微微一震:“航速?”
“五十五节”。
“目标?”
“分析是科拉半岛。”
“有关情况?”
“好象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包括与白宫。”
“苏联方面知道吗”
“可能还不知道,没见到反应。我们也是全靠航天大学新研制的,三天前才送上轨道的遥感仪器发现的。”
“立即上报国防部。”
“是”。
“尊敬的赵教授,我的直觉和你的直觉不谋而合,而事又成了你的直觉的助手,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怎么办才好呢?”左威感到心中无数,这种事超出战争指挥艺术的范围太多了。
赵先河正了正眼镜,几分迟疑地说:“万全之策,怕是没有的。”
“需要热线通知白宫吗?”左威换了一个 话题。
“怕晚了,再说这种事不仅防不胜防,而且是防不敢防。”
“有必要上报我国最高当局吗?”
“可以报一下,但不要提我的名字。科学幻想,在有些人的心目中总是遥远的事,殊不知幻想和现实的关系已越来越紧密,不听取一下科幻作家的见解,任何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决策都将成为‘带有某种精彩之遗憾的决策’不过刚刚上任的三十七内部的总理才华横溢,他的内阁可能打破这种僵局,因为据说我已居他的首批座谈邀请名单之列。”
“只是这样未免太消极了一些——我们……”上将的不安又冒了上来,象西藏高原上的地热喷泉,又冲又烫。
“当然,当然,我有一个大胆的奇想,以宗谷海峡事件以来就萌芽了的,到《大战争》停刊时才吐出第一片嫩叶——不过我个人无力使它实现。”赵顿了一顿,眼里放出豪迈的自信的光芒。“或许,这个奇想同时开出艺术与现实之绚丽花朵的机缘到了。”
“只要有助于制止新的世界大战,我不惜一切,全力相助!”左威的声音象在宣读誓词。
“我马上来你处。”
第七章
左威的书房。梅在入睡前就把它弄得整整洁洁的了,左指示有关汇报后,他还是想清扫一下,以迎候赵教授的到来。
左威来到墙边,伸出右手,去取挂在上边的鸡毛掸,突地,他的手指立在近墙的地方不动了,象泥塑者的手,肩也不象泥塑者的肩,头、腰、腿,无一不与泥塑者溶为一体了。
哦,那幅油画,那幅巨大的油画,那幅名叫《庞贝城的毁灭》的巨大的油画——夕阳般血红的色调里,熟睡的古人被轰隆声震醒,柱石摇晃,房屋坍塌,不远处维苏威火山烈焰腾空,浓烟漫天,如决堤山洪般的熔岩滔滔而来,如千年后之炼钢炉倾涌的钢水,浇淋上万千具惊恐无比的肉身,高温后的冷却,使被害者逃脱了光阴的剥蚀,至今仍栩栩如生……
很快,我们也将遭遇同样的命运吗?左威缓缓收回右手,缓缓得象宇航员在被引力场弯曲了的空间航行时,生命流动的速度。“生存,还是毁灭?”哈姆莱特的这句道白从虚空中射来,如天处陨星,穿入他思维的大气圈,在平流层便燃烧起来了。
毁灭?人类毁灭掉的东西还少吗!
方圆三百里的阿房宫,今何在?
孕育《伊利亚利》和《奥德赛》特洛伊城,今何在?
古代世界文明的骄傲啊,你——亚力山大港的灯塔,你——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你——罗得岛上的阿波罗巨像,你——哈利卡纳苏的摩索拉斯陵墓,你——以弗所的阿苔密斯神殿,今又何在?
哦,两百三十万块巨石砌成的胡夫鑫字塔,你还健在,可你脚下那一个又一个信奉太阳神的王朝呢,又去向何方了?
那个灭亡你的波斯帝国,那些征服和统治你的亚力山大帝国、托勒密王朝、罗马大帝国,如今又去向何方?
有谁读到亚力山大雄迈的征战史而激烈一番?有谁在罗马帝国横跨欧、亚、非的疆域面前不威慨一番?有谁在成吉思汗驰骋无敌、一直打倒黑海的膘悍铁骑面前而赞叹一番?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宋人苏东坡羊毫轻轻一挥,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注脚。
时光之浪哟,记得吗?——你还淘去了查理曼大帝国、奥斯多大帝国、阿拉伯大帝国、波斯大帝国……
(那位中国秦始皇“朕之帝国,千秋万世”的狂言,在你听来好可笑哟!)
时光之浪哟,还记得吗?——你还淘去了我们的穆罕默德、孔子、贝多芬、马克思、爱因斯坦……
(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一种残忍,是一桩无可宽恕的罪孽吗?)
什么,你居然说你没有罪,有罪的是人类自己?人类的潘多拉盒子,正是自己亲手打开的,只要好好回忆一下,沉思一下,反省一下……
“回忆一下、沉思一下、反省一下”左威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那位顽强不屈的波兰女性啊,她为什么要去执意提炼出一克镭来呢?她为什么没想到她双手捧出的那一克闪光的物质,无异于一克反物质的降临面导致地球湮灭的灾祸呢?如果没有她的发现,她后来的人们也没有发现这种带放射性的东西,人类和地球现在不是安全得多吗?子弹击穿得了几堵墙壁?炸弹炸毁得了几座大楼?坦克的履带又能平得了几行禾苗?……………
那位天资联颖的中国男性啊,他冒着危险,费尽心血去发明那一管火药干什么呢?他为什么不好好预测一下这脾气暴躁的家伙带来的灾患会不会大于益处呢?要是人类至今还不知道火药是怎么一回事,那密密的大刀、长茅、云梯、马拉的战车纵然一气战个百年不休,又伤得了多少性命,又坏得了多少财物……
这样反省?就这样把责任推给祖先一了百了么?左威意识的渊底涌上一股悲凉,可这悲凉刚见天日,便被烧得沸腾起来,祧就没有责任了么?如果一个孩子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邻居们指责孩子的父亲不是正常的么?“养不教,父之过”,不也是先祖们自己说的么?
古代恒河域的阿育王,专门找恶人来帮他建立“人间地狱”,和后来莱茵河流域的希特勒党卫军建立的奥斯威辛集中营难道没有渊源关系?
古代波斯帝国对希腊、巴比伦、埃及的侵略,和后来的以色列对黎巴嫩等中东国家的侵略难道没有渊源关系?
古代罗马贵族训练身强力壮的角斗士,自相残杀,并以此为乐,和后来的进非种族殖民主义者奴役强壮黑人采金工作,供自己花天酒地,难道没有渊源关系……?
为什么要选择脸的青肿、鼻血的滴淌、嘴皮的破烂、脖的歪扭、胳膊的脱臼,胁骨的咔嚓……?
为什么要选择恐怖的眼神,恐怕的表情,惨痛的嚎叫,痉挛、抽搐,痛苦地弯下采娅,直挺挺地躺下……?
为什么要选择狰狞的狂笑、仇视、血红的怒目、狂吼、冷酷的沉默、狡诈的伎俩……?
为什么你们没有选择智力手段啊?
是谁?又是谁教导你们这样做的啊?!
神!左威苦笑了,却笑不出声来。
潘多拉,据说人间的第一个女人,你穿着雪白的长袍,戴着花冠,富于女人的媚态,你的名字多美呵!潘多拉——有着一切天赋的女人。
可你怎么不克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乘丈夫厄比墨透斯外出时,偷偷打开了那个盒子?这下好了,疾病、瘟疫、悲惨、死亡、罪恶、嫉妒、念婪……什么灾难都飞出来了,你呀你,你怎么又急急把盒子关上,偏偏把还没来得及飞出的“美好的希望”囚禁在其中?
什么,你辩解这不能怪你,你蒙受了千古奇冤!那盒子是宙斯叫你带来人间来的,而盒子里的礼品都是诸神们送给你的,你是一个纯洁的少女总以为别人赠送的礼物都是美好的,哪里想到……
好啦,别说啦,让我先来审一审诸神吧。
天后赫拉,人是天神克洛诺斯和地神诺亚的女儿,你们一生中干 多少坏事?你为啥要让提坦女神勒比在分娩前流浪九天九夜,找不到一块平安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把女祭司伊娥变成小母牛,让牛虻不停地叮咬?……
智慧女神雅典娜,就因为那个海神的女儿——生有一头华发的美丽少女——美杜萨想要与你比美,你就勃然大怒,把她变成了一个面貌丑恶、可怕的女妖么?在这一点上,你给后来的女人树立了一个多少恶劣的榜样!……
批评错了?程序颠倒了?审理应该从宙斯开始才能服人?
好,好——
大胆狂徒,竟敢审到我宙斯的头上来了!我是谁,我是奥林斯山的主神,天空上界的主宰者,至高无上和战无不胜的统计者!我手中握有威力无比的雷、电、霹雳三样武器,也罢,凭你这份胆量,实话告诉你,毁灭人类,包括毁灭人类居住的陆地和海洋,是我多少万年的愿望了,只是我不愿亲出出手,我一直在等待时机罢了,今天这一时机终于到来,我手下的众神终于教会你们人类中的许多人学会了制造雷、电、霹雳——也就是被你们称作原子弹、氢弹、激光、粒子束之类的玩艺,你们马上就会使用起来了,我正在闭目养神,好等一会观赏我的杰作,就象当年观察特洛亚战争一样。
你这伏义和女娲的后裔,别愣着了,快去喊你们的始祖母又去炼五色石来补天吧,嘿……!“四极废、九州裂……火滥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哈哈哈!这一回毁坏可要比那一次厉害上四万八千倍,哈哈哈”!
“当当当”,警钟敲响了。
是敲的丧钟吗?左威这才发现,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已经消失,而冷汗岑岑,浸透了内衣,粘住的额前的头发。
孩子,我们是还活着,可我们动不得了,时间已把我们熔进灿烂透明的晶体之中,生活的事全靠你们自己料理了。其实,孩子,你是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应该明白,我,和你们的始祖父伏义,你始祖父祖母们的亲友盘古,共工、后羿、嫦娥、夸父、精卫等人,原来是从你们这些平凡人类的大脑里孕育,诞生出来的,大脑里的皱折,便是我们跋涉的山峰;大脑里的沟回,便是我们浮游的江海……
真浑!左威猛拍了一下脑门子。
神,神归根到底还不是人的大脑意识的产品,如果神真的有罪,归根到底还不是人的大脑有罪?
始祖母,始祖父,原谅孩子的愚妄吧。
哎!孩子,这不能怪你的,在你们自己先祖大脑深幽不见底的地方,早就生长着毁灭的毒芽了,唉——!“所有的人,甚至魔鬼,最后都要得救,复活时,我们的身体将变为绝对虚无缥纱的东西。”这句话是谁说的?
“欧利根,一位哲学家——一位希望文化时期的哲学家。”左威脱口而出,“哲学?对!人类毁灭的祸根应从哲学上去挖。”
“在解放了肉体的愚蠢之后,我们就会是纯洁的,并且和一切的纯洁相交通,我们自身就会知道到处都是光明。”
柏拉图的这段话,不是早就预言了毁灭的结局么?到处都是光明,是啊,核烟云终于消散以后,大气圈处处漏破,无比灿烂的阳光直射大地,地球怕比金星的白昼还要光明十倍吧?
“在科学技术激发下产生的各种哲学向来是全能哲学,往往把人类以外的一切事件看成有待加工的原材料,目的不再考察,只崇尚方法的巧妙,这是一种病狂,在今天讲,这是最危险的一种。”
罗素啊罗互,为什么你没有当上世界联邦共和国的总统?
“通过人性的发展,我们已经变得十分的娇弱敏感地痛苦,需要一种最主同的拯救和安慰的手段……”
这种手段是什么呢?尼米 。
“男人应该训练来战争,女人应该训练来供战士娱乐,其余一概都是愚蠢。”
这个该诅咒该剥皮该千刀万剐的尼采!
“世界及其一切现象不过是意志的客观化,最后……时间和空间,以及其最后的表现形式——主体和客体,一概废除了,没有意志、没有表象、没有世界,我们面前的……”
你已经疯了,尼采,对一个疯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算尼采疯了吧,其他的哲学家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打击人类的信心和积极性:
“人,一种不纯粹的碳水化合的东西,无能地在一个渺小而又不重要的行星上爬行……”
既然人类和地球原来竟如此的微不足道,那么毁灭不也是微不足道的么?就象在人眼中一片树叶的调谢,一朵小花的枯萎……
但是,真的微不足道?
不是吗?
在质量的梯级上,人的质量还比不上一个星空流浪儿——陨石的质量。
在能量的梯有上,人自然发出的能量远远不能与火山地震发出的能量相比。
在时间的梯级上,人已踏上的台阶还不及恐龙曾踏上台阶的几十分之一。
云开休望飞鸿影,身即天涯一断鸿……
不是!不是!不是!
请听:
“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智是多么高贵!力量是多么无穷!行动多么象天使!洞察多么象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之灵长!”
——朋友,这才是《英雄交响曲》的主旋律啊!
在那大气磅礴的演奏中:
畜牧、陶瓷、冶金、文学们朗诵着维吉尔的《牧歌》走来了。
纸张、印刷、渐仪、绸丝们弹拨着但丁的《神曲》走来了。
拉伯雷笔下的巨人,抱起雅典娜神庙,罗马大角斗场走来了。
斯威夫特纸上的小人,捧着阴阳说、微积分、原子论走来了。
走来了呵——被万有引力规律、热力学定律、元素周期律搅得神智模糊的唐·吉柯德。
走来了呵——被电、磁、光的三角恋爱和波动说与微粒说的订婚稿得愁不欲生的少年维特。
走来了呵——被重核裂变和轻核裂变吓得整目瘫倒在订的奥勃洛摩夫……
而高尔基笔下那道深黑色的闪电——那只海燕,此刻已在《旅游者》一号身由地、高傲地飞翔。
而海明威和下那条斗鲨小船——那个老人,此刻已沉迷于超导理论和遗传工程学不能自拔……
风瓷绰约的安娜·卡列尼娜哟,何苦要去自杀,没有人告诉你,有一台电子合成器等着你去演奏吗?……
怎么,调子突然低沉,有如谁在仓促而浊重地敲门——哦,是《命运交响曲》。
又怎么传来了希望的哭声,死亡的笑声,——哦,是《悲怆交响曲》。
又怎么一切的一切,包括银河系外所有的恒星,星团、星云、星系都在飞速我们而去,——哦,是《告别交响曲》。
海顿啊,你怎么要为人类社会这部作品埋下这样一个伏笔?
这部作品开篇还未写完,怎么就要与之告别?
听密西西比河在祈祷:
再给我一个两百年吧,不要象麦克白夫人那么残忍,把婴儿的小嘴从奶头上拔出,把那张满足的、微笑的脸,狠狠摔向冰冷的石板,让我拔落基山脉为笔,蘸五大湖为墨,持西部旷野的暴风为情,通宵达旦、披心沥血,创造好资本主义这一卷吧!看看新的人物、情节或环境中,我能不能抹去福尔赛世家的污点,挽留住娜拉不再出走,使悲惨世界里个人幸福,家庭温暖、社会美好,在整卷的艺术氛围里,看我们没有功力将可卡因的气息净化,净有滋病的原毒列除,将赌博者、卖淫者、迎新杀者的呼吸屏止。看我能不能贡献给人类以崭新的英雄传说系列,一如爱迪生与电灯的传说,沃克·迪士尼与米老鼠的传说,纳尔逊与硅谷的传说,托夫勒与第二次浪潮的传说……也许这些纯属狂人呓语,也许我以后的章节写得一塌糊涂,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吧,后人可以从中吸取训练,彻底改写这些章节,或者把它从书架上拉下来,扔到废字篓去—但是无论如何,再给我一个两百年吧!两百年对于长达已经四十六亿年的地球年龄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黄河在向苍天诉愿:我刚从世纪性的恶梦中醒来,我刚多病缠身的岁月中走出,我的肤色才刚刚红润,我的头发才刚刚红润,我的头发才刚刚转黑,我强健的筋骨,坚实的肌肉才刚刚恢复,我奔放的活力才刚刚重现,我卓然万古的激情、灵感、诗意、冲动与独创意才刚刚再次角及,我那令创世纪失色的伟大使命感才刚“初恋”般地重新感到,不要冷酷地阻断我生命中刚刚才开始的第二次辉煌行程吧,再给我——再给我一个五千年吧!我不只要写好人类社会的社会主义这一卷,而且要写好人类社会的共产主义那一卷,在撰写着的社会主义这一卷的其他章节中,陶渊明梦中的桃花源将盛开在江南原野,莫尔梦中的乌托邦将吐绽于昆仑山下,马克思梦中的理想世界将孕蕾于长域内外,而在本卷的尾声部分,我准备花一章来细细描写列宁的那个梦想是怎么变为紫禁城外的现实的——用黄金作砖,用翡翠作瓦,用钻石铺地,建造一座宏伟的豪华的厕所。
左威扔掉怔怔地熄灭了的香烟,又抽出一支点燃,随之又在烟灰缸里狠狠揿灭,仿佛烟雾影响了他的视线似的,他感到口干舌燥,通体闷热,上衣领扣解掉,热仍未禁住,象满锅水沸时,仅仅把锅盖挪天一点是满足不了热气外溢一样。
激动之神掠去了他的灵魂,空荡的心中,慷慨、豪迈、雄壮争拥而来。
再一个五千年,炎黄子孙、华厦儿女,你将为这个地球贡献些什么佳品呢?
第八章
万簌俱寂的深夜,屏心静气,谛听着——
什么通用翻译器、智慧果、基因图、月球城、电子家庭……这些统统又不过小菜一碟。
载人飞船小想,越过冥王星,进入恒星天地亦不过是一盏香槟。
既然第一个五千年里,长城内外诞生了第一支直射云空的火药火箭,那么在第二个五千年,清海湖滨定会有地球第一支光子火箭轻吟而直起,而娄山关脚下成群发射的超光速火箭,将满载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龙的传 人,分赴牛郎星和织女星,给他们带去一枝雁荡山花,一碗漓江春水……
分赴仙女座星云,猪户座星云……
(说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为登临月球的成功而久久的陶醉吧,那不过是顽童登攀上雪松的第一段树枝而已。)
你好,外星人!请接受中国人——哦,你不懂中国人是什么意思,那么,请接受地球人的致意。
很好,你也在穷探总星系的边疆,你也对边疆之外的景象充满了好奇——我们握手吧。
请教你一个问题,我们花了五千年的……
五千年,你不懂什么叫五千里哪?唉!
“外星人不懂五千年不足为奇,可恨是我们人类自己也不懂五千年!”左威拍桌而起,“五百年也不懂!五十年也不懂!我们自己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上时间的断头台?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左威悲愤的呐感使人想起一只囚在笼中的豹,“不错,人类和地球总都有一天要毁灭,有一天太阳会变成红巨星,它那扑出的火焰将吞噬水星、金星,使地球海水沸腾、蒸发、岩石熔化,使地球毁灭在几百万度的高温之中,可那一天要五十亿年以后才到来呀!五千年后,我们就能在银河系中游泳,在银河岸边的原野上扬鞭跃马,五十亿年后,未必我们还找不到新的陆地和海洋安家?或者到时候,我们做一个特大的挂勾,勾住喜马拉雅山脉,把地球整个拖到新的家园去,也未必我们就办不到啊!”
“将军,我看你选择错了自己的职业,你是一个天才的诗人,其才气决不在李白与惠特曼之下。”
“对不起,”左威伸出热情的双手,“我刚才做了一个此生中最大的一个长梦,太美妙了,真可谓人生若此。”
“最热闹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赵先河递过来一张电文,“十分钟前,我收到了赫拉克尔给我发来的私人电报。‘人生如梦,别了’”。
“别了?”左威真正感到了恐怖—— 一生中最大的恐怖。
“最高层还没有反应?”
“没有。”
“有也晚了。”
“莫非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而无所作为?”左威紧紧抓住赵先河的胳膊发问。
赵先河甩开了他的手:“将军,第三次世界大战一定要爆发,谁也阻止不了它!”赵先河取出一页稿笺,扔上桌面,“拯救人类,拯救地球,在今天,在此刻,需要的不是岳吉尔式的坚定,而是卓别林式的幽默。”
上将死死盯住教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靠一个科幻小说家来拯救一次地球和人类,真他妈的纯粹科幻小说中的情节的,”一句国骂冲口而出,“将军,还有点希望,我请求立即运用你的权力,同时启用环球信息一号网络,二号网络,三号网络。”
环球信息一号网络为世界政治首脑联席会议;二号网络为世界政治、军事首脑联席会议;三号网络为世界民众联席会议,如中国古长城上的烽火台,非面临巨大危机不得使用,当然一般人也无权使用。
几十亿人都同时看到了赵先河教授那典型的中国人的面容,那含蕴着中国古老文化与哲学之无穷玄机的深邃的眼睛——
听到了一篇巧泄天机的演说:
“新的世界大战不可避免的,所有和平的努力,不过是推迟它的到来,不过是把一个越来越巨大的祸害遗留给后世。”
“战争,除了邪恶的一面,还有美好的一面,非正义战争不自学地唤醒了人类的正义感和良知,正义战争则直接推进人类文明的发展,而战争生活,则是人类显示意志、力量和才华的最佳舞台之一,也是人类文学艺术的三大永恒源泉之一。”
“我认为,保持有纯洁的战争欲望的人们,和充满竞争精神的体育健儿一样,属于人类的精英。”
“现代社会,压制人的正常欲望既违反人性,更 充满危险,尤其是战争欲望的压制,比打击毒品走私,恐怖集团带来的危险大得我,怎样估计也不会过分。”
“唯一的道路只能疏导,只能释放,人类身上动物性的一面永远无法根除,也无须根除。”
“我建议,象体育一样,举办全球规模的战争大赛—战争奥林匹克大赛”。
“核战争大赛不在地球上打,可以选择将到火量或是木星上去打。”
“每隔三年举办一次全球规模的常规立体战争大赛,所有参战者皆为自愿参加,生死自行负责,一旦受伤或投降,生命即不再受威胁(自愿拼死战斗者除外),被俘者立即送回本国,谁如果中途害怕或后悔,也可立即告知,退出战争,不过那要给他本人和他的国家带来耻辱。
“所有参战国的兵力、武器、设施,按相同的比例缩小几千倍或几万倍,使较量显得公平(但隐秘不报的武器不准使用。)”
“战争造成的损失与开支,一律由战败国支付,战争由全球联合部队监督,空中、地面、水上、水下一律不准超域预定区域,超越即算退出战争。
“详尽的情景可阅读我即将出版的小说《战争奥林匹克》,地点,太平洋中夏威夷群岛及周围海域最合适,人类损失一个夏威夷还是输得起的,损失所有的夏威夷就输不起了。
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
麦尔克中将要求发言,他扬起双臂高呼:“万岁!赵教授,万岁!战争奥林匹克,各种肤色的人们,你们都应该感谢赵教授,他的讲演如果再推迟两发钟,他的讲演如果不是充满了巨大的理解力,苏联莫斯科、列宁格勒和西部城市早已化为热核的灰烬。战争奥林匹克我第一个报名参加,当一名中尉甚至士兵都可以,啊巴顿,我来 ……”
日本第二航母舰队司令伊藤要求发言:“山本五十六将军,我不想继承你的事业,但我要发扬你的天才。”
英国皇家空军少校克拉克要求发言:“重振皇家空军不列颠空战雄风的时候到了,让我们飞向夏威夷!”
………………
天将破晓,曙色淡淡。
如黛的远山。
光华欲涌。
(完)
公元1989年9--10月创作于重庆南坪新浪潮书店